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​​如果有些東西消失了

​ 黃宛薇 六望

  城內的車輛絡繹不絕,穿梭往來於各大廈高樓間。路旁賣唱人的歌聲亦在高樓間來回折返,街頭如鯽的人並沒有理會這強制入耳的歌聲,亦無視口型與歌詞不同步的賣唱人。賣唱人漸覺無趣,從輪椅上站起來,提起工具,走了。城內一如既往的喧嘩,仿似沒意識到有什麼消失了。我送完最後一桶油,踩著破舊的自行車,向著城外,也走了。

 

  踩過一段柏油路,然後沿著深紫色的河涌前行,再拐進一條僻靜的村落,停在了一戶被竹子環繞的泥牆房前,推開門,仍是一座嗡嗡作響的機器呆呆地等著我。

 

  我挽起袖子,便將從機器上流出的金燦燦「二手油」裝進昨天才回收得來的瓶子上,還不忘將上面浮著的白沫篩去。望著還有幾大桶未過濾的油,我不禁在暗惴:「今天夠忙活的了!可轉念一想,我能把這些轉化成金錢,也就加快了動作。」

 

  天色在不知不覺間已經暗淡無光,我隨手抄起一個麵包吞下肚去,然後躺在黑得發亮的油桶旁,那張木板床上睡下。一抬頭,看見屋樑上有隻努力吃蚊的壁虎,細看牠背上淡淡有個心形花紋,很是別緻。不由得給牠起名叫「樑心」。我閉著眼呢喃道:「那麼努力做什麼,吃太多會胖。」「因為我懷孕了啊,我要養活我的孩子。」壁虎道。「你怎麼又那麼努力加工回收來的油啊?」「因為我也要養活我的家人孩子。」我翻了個身,沉沉地睡去。

 

  第二天尾隨著朝陽起床,如舊地往城內的食肆去送一桶又一桶的油。還沒到達城內,便接到多日未見的妻子來電,兒子被送入了急診室。我往醫院奔去,幾經詢問得知兒子因進食不潔食品而住院,我的心彷彿被割上了重重的一刀。醫院內人聲嘈雜,牆上的電視機不斷播放著有市民因進食毒大米而住院的新聞⋯⋯

 

  還未來得及看完新聞,食肆便打來電話催貨,我匆忙交代妻子便離去。食物中毒事件不斷發酵,待我送完貨後,陽光刺眼的很,仿似指責我,叫我關掉自己那不合衛生規格的加工廠。我加速回到了加工廠,來不及多想便清理髒亂不堪的油和工具,想起要和壁虎道別,卻只在角落裡找到牠留下的尾巴——

樑心不見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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