久蟄西湖水底的青、白二蛇因誤服七情六欲丸，開始不甘修煉的寂寞，便化成翩翩嬌娥，來到人間。白蛇對相貌堂堂的許仙一見鍾情，不惜「倒貼」與其共結連理。青蛇亦垂涎許仙，用盡辦法勾引，姐妹因而反目成仇。許仙則貪戀白蛇的美貌，又想擁有小青。他不斷起誓，又不斷地違背自己的誓言。最後更是在生死攸關之際為了保全自己，犧牲了對他情深一片的素貞。

 

　　作者以歷史傳說作為背景，鋪寫出一段新穎的奇情故事。不僅展示了人妖之間情與欲的爭鬥，更揭示了理想與現實的激烈衝突以及人既複雜又矛盾的本性。

 

　　書中許仙是平凡男性之縮影。白素貞是傳統女子，賢慧且容忍的形象，小青則成功地被塑造為「反叛」的新獨立女性。作者用這幾種形象寫盡世間的男女關係及關係中的各種形態。角色與角色之間都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情，沒法定義又沒有限制的情。白素貞和小青有五百年的相伴之情，許仙又和她們兩個有男女之情，就連法海都參了一腳。

 

　　眾生皆有情，但又都自私，鐵面無私的法海亦是。雖然人人托生的色相不同，各有業果，但人複雜矛盾的本性，都是一樣的。所以李碧華才會說，不僅世間每個男人都希望他生命中有兩個女人，每個女人，也希望她生命中有兩個男人。我得到了的我不喜歡，我喜歡的我得不到。

 

　　白娘子與許仙的事蹟早已是家喻戶曉，作者卻選擇以配角小青的視角重述這麼一個經典的民間傳說。但又只是借此作一個外殼，裏面則是別的故事。它一方面讓你覺得是在看傳統的《白蛇傳》，斷橋相會、水漫金山、種種熟悉的劇情都在；另一方面又令你對其大膽顛覆傳統的情節，華美犀利文字嘖嘖稱奇。既熟悉，又陌生。

 

　　作者通過對人世間男女情怨糾葛的敘寫，揭示人物複雜豐富的心靈世界，其天馬行空的文字亦令這本小說極具張力，作者將舊聲作新聲，顛覆了我們對熟識人物的認識，講了一個獨具妙趣的故事。

 

　　雖然我一再提醒自己這是個嶄新的故事，卻還是難免將其與《白蛇傳》做比較。其中對我衝擊最大的，當然是許仙的形象。許仙懦弱、好色又自私——隨便有人道破他娘子是蛇精，他便偷偷摸摸地試探。未果，又惺惺作態地道歉；小青的一顆葡萄便讓他色心大起；而他在法海面前掙扎不願出家的原因，不是因為愛他的結髮妻，也不是因妻子腹中的親骨肉，而是「在妖面前，我是主；在師傅面前，則成了副！」

 

　　這樣的許仙怎麼不令人唏噓？不過，或許正是因為許仙的形象顛覆了我傳統的認知，才讓故事情節更具張力，讓我對這部「黑色童話」印象深刻。